妙像梵音（二）张郭造像佛头失而复得记

考察了一次，所获颇多。没想到此行还促成了一尊石造像失盗的佛首失而复得的故事。

一天到达东营博物馆时，已是傍晚6点多。张万春馆长约上讲解员专门从家中赶来为我们打开展厅门，展厅内一尊名为“张郭石造像”的佛像引起了我的注意。此像颇为高大，通高264厘米，一佛二菩萨，主尊为螺发，褒衣博带，二菩萨头戴宝冠，帔帛，璎珞低垂至膝，虽无铭文，据整体风格判断应是隋代所造 。此像原为广饶县李鹊镇张郭西村出土，故名张郭造像（图1）。

主尊的头部第一眼看去即觉得有点面熟，似在哪儿见过。但又觉得不太自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不舒服，总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张万春馆长见我总琢磨此像的头部，说道：“这尊像原来是露天的，佛头前几年被盗了，这是后来复原的。”

一听此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4年前的一件事。2000年初夏，首都石刻艺术博物馆（馆址海淀区五塔寺）的刘卫东约我到赵公口附近的110巡警支队的办公室，说是请我去鉴定两件查获的石刻。

一进办公室，桌子上早已放着一大一小两尊石雕佛头，大的高约30厘米，小头高约十几厘米。据巡警队长介绍，这是他们开着警车例行巡逻到赵公口长途汽车站时，发现一个无人看管的尼龙编织袋，打开一看是这两个佛头（图2）。想来是作案者做贼心虚，看见警车以为是抓他的，扔下赃物跑了。

我观察着这两个佛头，看到大佛头的鼻子和下巴略有修补，刀法也较质朴，小佛头倒很精致。由于市场上假石雕佛像泛滥成灾，我一时不敢判断是真品，认为可能是清末民国时仿制的。但巡警们高度的文物保护意识令我钦佩。此事在当天的《北京晚报》和《京华时报》等多家媒体均有报道。

这个消息还使山东济南四门塔方面也来人到京验看佛头，因四门塔内的北齐石佛头部也刚被盗不久，尚未破案。

这两件佛头后来移交给首都石刻艺术馆，并在馆藏陈列品的文物保护成就单元里展出，展板上还悬挂有我在巡警办公室现场鉴定的大幅照片。因我是石刻馆的外聘专家，不时还去看看这两个佛头。

东营博物馆张郭造像的复制头部虽然略显不自然，但大型还与原物相似，所以我第一眼就感觉似曾相识。我初步断定，张郭断首佛像很可能是与当年北京查获的佛头是一体的，真要是这样可真是巧合或说缘分了。

第二天晚上回京，我将佛像各角度的照片与4年前在京拍摄的佛首图片比对拼合，没错！就是它！当晚，我迫不及待地将佛首图片用电子信箱发给了东营博物馆。

两三天后东营博物馆回复说，佛头与佛身似不是一件之物，他们要来人亲自看看。不久，张万春馆长一行数人专程来京到石刻艺术博物馆，受到高景春馆长和刘卫东的接待。张馆长一行带着当年未盗的石佛照片，与石佛头仔细比对，竟然丝毫不爽，连微小的斑痕和石筋也恰好吻合，天衣无缝。大家一致确认，现在五塔寺展出的这个佛头就是当年的被盗之物。

不用说，各方面皆大欢喜。山东方面不虚此行，多年失盗案的佛首竟然在北京发现，安然无损。石刻馆方也对此佛首有了下落感到庆幸，当场表示都是国家的文物，办好交接手续立即送还。最感慨的是我，4年前经手的事竟然还记忆深刻，从最初鉴定到偶然不意间辨认出它的老家，时经4年，地隔千里，两件事都经我手而串联起来，如此巧合，真是不可思议。此事从专业角度不谦虚地说叫独具慧眼，有敏感的专业意识；按俗话说也真可谓是缘分了。

张郭造像现已身首完聚了，展出在东营博物馆（图3）。岁月湮流，时光易逝，恐有遗忘，小记此段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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