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60年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特征总结与展望

摘要：新中国60年来，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与教学历程以1978年改革开放为界，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这两个阶段在研究内容、研究方法、与西方经济学的关系及取得成果等方面有很大差异。政治经济学未来发展应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主流地位，实现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创新和发展，处理好基础性与先进性的关系，推进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多元化，提倡经济学的多学科的交叉与融合，增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定性分析和数理分析的特征。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西方经济学；范式；创新

中图分类号：F01-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685(2010)02-0009-04

一、改革开放前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特征

新中国成立以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作为主流经济学肩负着指导整个中国经济活动的使命。伴随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国的经济学家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进行了创新性研究，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与教学具有以下特点：

(一)以苏联范式的政治经济学为主线开展教学与创新性研究

苏联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对我国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20世纪50年代，我国大专院校所采用的教材几乎都是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我国出版的有关政治经济学方面的著作中，有很大一部分借鉴了苏联教科书的内容。20世纪50年代末，随着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中国学者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经典理论出发，开始对苏联政治经济学产生了质疑。20世纪60年代初，我国先后编成14本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或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的教科书。一些学者对构筑和建立不同于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中国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进行了初步探索和研究。如，孙冶方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研究社会主义经济论，他基本采用马克思《资本论》的框架和体系，组织撰写了《社会主义经济论》(大纲)，对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进行了积极探索。于光远积极倡导对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并将这一学科定名为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以有别于苏联提出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二)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具有较强的政治色彩，对西方经济学采取批判和完全否定的态度

新中国初期，经济学理论研究还比较活跃。但20世纪50年代末，随着社会政治生活中“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一指导思想的确立，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的“唯政治”倾向不断发展，对西方经济学的研究仅限于围绕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对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的基本肯定及对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的批判，对当代西方经济学持完全否定态度。尤其是在“反右”运动和“大跃进”时期，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学术色彩逐渐淡化，许多研究工作服务于中央的舆论宣传。文革时期，在“极左”思潮影响下，真正的学术研究几乎完全中断。

(三)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中存在教条主义倾向，缺乏实证分析和具体分析

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中的教条主义倾向使得政治经济学教学内容脱离现实，缺乏可操作性，造成理论与实际相脱节，更难以起到指导现实的作用。这种倾向实际上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马克思当年还没有实证分析这个方法论术语，但如果用实证的本来意义分析，马克思经济学主张的历史与逻辑统一的分析方法就是规范与实证有机结合的方法，马克思的历史分析方法是一种实证分析方法，是“动态实证”。马克思十分重视对事实的分析，在《资本论》第一卷的序言中，他宣称：“物理学家是在自然过程表现得最确实、最少受干扰的地方考察自然过程的，或者，如有可能，是在保证过程以其纯粹形态进行的条件下从事实验的。我要在本书中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和它相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到现在为止，这种生产方式典型的地点是英国。因此，我在理论阐述上主要用英国作为例证。”马克思对分工、生产、交换、市场、利润、利息等范畴的考察和研究也都是实证的分析，他的经济研究实践也能证明这一点。

二、改革开放后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特征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和完善，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逐步摆脱苏联范式，开始借鉴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进行本土化研究和教学改革，呈现如下特征：

(一)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本原理为基础，积极开展政治经济学理论研究的创新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新

大多数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立的时代是工业化初期，当今时代，人类进入工业化后期，应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经典理论也具有历史的局限。围绕如何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对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缺陷及传统马克思主义研究方法的深刻反思；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创新必要性、创新路径的研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的创新及研究范式的重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问题研究。这一时期，学术界在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范式及理论体系等方面对中国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改革开放初期，高校理论工作者出版了高等院校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如，《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南方本)(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北方本)(陕西人民出版社，1979)。许多著名学者，如，徐禾、宋涛、蒋学模、吴树青、苏星、于光远、卫兴华、谷书堂、魏埙、宋则行等主编出版了一批政治经济学教材，为中国的经济改革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持，也为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此后，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化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一系列政治经济学教材和相关理论研究著作相继出版。

(二)吸收西方经济学合理成分，政治经济学的教学内容、方法、手段及质量标准趋向国际化

改革开放初期，虽然西方经济学中的一些简单的分析方法也被运用，但对一些现实问题的研究主要从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寻找理论的支持。改革开放的中后期，随着西方经济学的大规模引入和海归经济学家的增多，对西方经济学由过去的完全否定转变为借鉴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并开展两大理论体系的比较研究。一般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注重历史的、本质的、规范的和质的分析，西方经济学注重现状的、现象的、实证的和量的分析。要全面认识和把握客观事物，必须把它们的历史和现状、本质和现象、规范和实证、质和量的分析综合起来。在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中，一方面，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的前提下，批判地吸收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关注现代经济学中反映社会化生产和市场经济规律的最新进展，使基础理论内涵不断丰富；另一方面，积极开展教学改革、改进教学方法，推进教学技术和手段的现代化，使政治

经济学的教学内容、方法、手段及质量标准趋向国际化。

(三)紧密联系我国改革开放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实际，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初步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理论体系

改革开放以来，学者们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范式为基础，对中国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中的重大现实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了许多重要的突破和进展。如，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社会主义生产目的、市场经济的实质与特征、国有经济的地位与作用、现代企业制度的内涵和形式、社会主义条件下深化对劳动和劳动价值理论的认识、按劳分配与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关系、经济全球化的实质与对外开放的战略和走新型工业化道路等问题，这些讨论和取得的研究成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有力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的进程。

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的内容，一种观点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应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流通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分配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消费论。另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主要内容包括：社会主义经济本质理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理论、社会主义分配理论、经济体制改革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中国特色的经济发展理论、经济全球化与对外开放理论、自主创新和建立创新型国家的理论等。也有学者提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范式的基本理论包括：改革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必由之路的理论；经济制度和经济体制区分的理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理论；社会主义企业改革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宏观调控理论。

(四)逐步摆脱传统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中的“教条主义”，积极构建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新范式，实现了研究方法的变革

我国理论界普遍认为，原有的以苏联为代表的政治经济学范式存在严重缺陷，“苏联范式”并非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或“马克思范式”。结合当代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应构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新范式。新范式的基本方法是唯物辩证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哲学基础是唯物史观，唯物史观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相区别的标志，但西方主流经济学在其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实现了研究方法的不断革新，这些都是我们在创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方法过程中可以借鉴的。如，西方经济学中的结构分析方法、制度分析方法、数理分析方法等。有学者提出构建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范式应遵循以下三条基本原则：一是以马克思经典范式为基础，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硬核”，即基于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基本信念与价值观，基于唯物辩证法科学方法论的分析方法以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假设与基本原理。二是以现代经济社会问题为导向，构建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三是以西方经济学方法、成果为借鉴，构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综合范式。

三、我国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展望

(一)继续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主流地位，不断推进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创新和发展

要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主流地位，在教学中，明确政治经济学的基础课和核心课程定位，使学生全面地、系统地、规范地掌握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和基本方法。正如恩格斯所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因此，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坚持以历史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为基础的这种分析范式、理论框架或方法论原则，要摒弃从概念到概念、从原理到原理的“教条式”教学，引导学生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观察新事物、分析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必须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与时俱进的品格，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创新与发展。

(二)吸收当代西方经济学的有益成分，实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学与研究的现代化

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经济理论和方法论的基础上，构造既超越传统马克思经济学范式，又超越西方经济学范式的新范式。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一般原理的科学方法，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基本方法揭示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规律和运行规律。另一方面，分析和借鉴当代西方经济学的有益成分，实现研究方法的规范化和现代化。西方经济学是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运行经验的总结，其关于市场经济中微观经济领域以及宏观经济领域的研究对建立与完善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加强微观与宏观经济调控与研究有着重要参考价值；西方经济学的具体研究方法如数理分析方法、计量分析方法、统计分析方法等对于经济现象的分析也值得借鉴。

(三)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成果，推进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的多学派发展

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有众多流派：激进政治经济学、分析马克思主义、生态学的马克思主义、世界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积累的社会结构理论、法国调节学派、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等。20世纪60年代中期后，西方许多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已大大超出了“社会生产关系”研究范围，女权运动、少数民族问题等都被纳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范畴，并且开辟了关于不发达国家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这个新的理论研究领域，取得了许多重要成果。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也应借鉴其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同时积极推进中国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的多学派研究，促进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的繁荣发展。有学者认为，当前我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已形成了八大流派：正统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创新流派；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综合流派；经典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文本流派；马克思主义生态经济学流派；演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流派；数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流派；转型经济理论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流派；后凯恩斯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流派。

(四)拓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视野，提倡多学科的交叉与融合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学出现了多元化趋势，其研究范围也超出经济学的研究领域，出现了经济伦理学、环境经济学、生态经济学、灾害经济学、经济哲学、经济心理学等交叉性经济学。为此，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地位的强化与繁荣发展，也要积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与方法与历史学、哲学、心理学、数学等学科进行交叉性的研究，开辟新的研究领域，拓宽研究范围：一是政治经济学与历史学科之间的融合。经济学家托宾曾指出，经济学走到极致，将无限地接近于历史学。二是政治经济学与哲学之间的融合。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需要处理好与哲学之间的关系，在与哲学的交叉中获得正确的价值判断，建立政治经济学的伦理基础。三是政治经济学与心理学之间的融合。随着政治经济学的发展，政治经济学自身的研究领域逐渐扩张，从而与心理学的研究领域产生了日益增多的交叠。

(五)增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定性分析和数理分析特征

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可采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两种方法。定性分析是定量分析的基本前提，而定量分析使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定性更加科学、准确，促使定性分析得出广泛而深入的结论。因此，在未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中，要处理好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关系，增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定性分析特征，同时也要加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数理分析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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