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视角的民生指标体系研究

本文写作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KRH3548032）、复旦大学金穗项目（2009）和南宁市发改委的资助，特致谢忱。

内容提要 概览国内外相关研究，从社会学的视角提出以改善民生福利为目标，以理论与实际结合、全面与简便结合、客观与主观结合、可变与可比结合、投入与产出结合为原则，以裕民、智民、健民、怡民、便民、助民、安民、惠民为准则领域的民生指标体系以及民生指数构造法，并用实际数据测试之。

关键词 民生 民生福利 民生指标体系 民生指数

〔中图分类号〕C91-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1)03-0161-11

一、导言

“民生”是指人民的生计或谋生之道。社会学对民生概念的诠释侧重于民生的社会依托性。如郑杭生认为，民生“是一个社会的成员从政府、市场和社会获得自己生存和发展的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来支撑自己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郑杭生：《抓住改善民生不放,推进和谐社会构建》，《广东社会科学》2008年第1期。任晓林认为，民生是个人无法或无力解决而在社会发展中又必须予以解决的生计问题。任晓林：《公共服务理念下的民生问题考察》，《上海城市管理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8年第4期。吴忠民认为，在现代社会，民生首先是民众的基本生存状态，主要涉及满足民众基本生存需要的制度和条件,包括最低生活保障、社会救济、基础性社会保障、义务教育、基础性公共卫生、基本住房保障，等等；其次是民众的发展机会和能力，包括：充分就业、基本的职业培训、公平合理的社会流动渠道以及与之相关的基本权益保护，等等；再有是民众基本生存线以上的社会福利状况，如所有劳动者的住房公积金待遇、公立大学学生的免费教育、社会成员权利的全面保护，等等。吴忠民：《民生的基本含义及特征》，《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08年第5期。综上三说，社会学的民生观就是以全体社会成员为对象，以保障人的基本生活需求为立足点，以不断提高生活质量为目标，将社会分配扩大到初次分配领域的民生福利的社会予取。它受助或受制于社会制度和公共政策，本质上是民众应该主张、政府应该予以保护的人的生存权和发展权，表现为民众在社会分配和再分配中实际分享公共资源和社会经济发展成果的水平与状况。我们认为，这样的民生观比较具有操作性，可以形成和我国当前以“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依、老有所养、住有所居”为基本内容的民生建设的贯通性。

民生指标体系是民生概念的测量工具，可以作为民生状况的“晴雨计”、政府绩效的“考评器”和公共政策的“导向仪”。本文试从社会学的视角探讨如何构造民生指标体系的问题。

二、相关研究

（一）国外有关指标体系

国外有关民生的指标体系研究主要具体在生活水平/生活质量研究中。生活水平是指人们拥有满足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需要的物品和服务的程度，②《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1年，第371、372页。可察之于微观（个人、家庭）和宏观（国家、地区）两个层面。后者是评价民生状况的一种尺度。

传统上，生活水平归于经济研究的范畴，常用人均收入、人均消费水平和各种主要生活资料的人均消费量来表征。上世纪50年代，联合国将生活水平的考察拓展到社会领域，拟订了生活水平测量与国际比较的有关方法。1978年，联合国在《社会和人口统计体系》(SSDS)一书中又汲取社会指标运动的成果，修订生活水平测量框架，提出了包括人口状况、家庭与住户、社会阶层与流动、收入消费和财富分配、住房及其环境、时间分配和闲暇利用、社会保障和福利服务、学习与教育服务、就业服务、健康与保健服务、公共秩序与治安和自然资源与环境等12个领域和指标。经此推动，许多国家和地区开始研究并建立各自的生活水平指标体系。其中，北欧国家生活水平的观测领域主要包括教育、政治参与和社会整合、就业或工作条件、收入和消费、健康、公共治安与犯罪、休闲娱乐、家庭、青少年与儿童、老年人以及住房条件等；日本的“新国民生活指标体系”则从生活“活动领域”和“社会影响”两个层面测量居民生活水平，前者涉及居住、消费、工作、教育、医疗、娱乐、学习、交际等8个领域；后者包括高龄化、（人口）集中化、（交流）国际化、信息化•服务化、（环境）清洁化等5个方面。

生活质量的概念源出美国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斯（J.K.Calbrith）的《富裕社会》（1958）一书，意为人们在生活舒适、便利程度以及精神上得到的享受和乐趣。②罗斯托（Whitman Rostow）认为，生活质量不仅意味着社会向人们提供生活的舒服、安逸和享受，而且意味着社会所创造的一种稳定、和谐的国内政治环境，意味着使人们在精神上建立新的价值标准。转引自张润清、谢艳辉：《中国农村居民生活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经济论坛》2004年第4期。生活质量也可作微观和宏观两个层面的考察；宏观的生活质量也是评价民生状况的尺度，它与生活水平有关，但不等同于后者：生活水平说明人们满足物质、精神生活需要所消费的产品和服务的多与少，而生活质量则回答人们生活得好与不好或幸福与否，因此其内涵要比生活水平更复杂也更广泛：它既着眼于人们生活的客观状态，也考虑人们生活的主观感受。目前，国际上有三类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其一是客观指标体系，也即北欧、日本等国家编制的生活水平指标体系；其二是主观指标体系，发端于美国，以生活满意度调查为依据，认为生活质量应考虑认知、情感、反馈三个内容，即满意度、幸福感、社会积极性三个方面；周长城等：《全面小康：生活质量与测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第17页。其三是前两者相结合的综合指标体系，理论上是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理想模式和发展方向，较早见于荷兰、德国等西欧国家，后来也为其他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所采纳。

生活水平/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特点是以人为载体，以生活条件与生活状态的关系为视角，以描述、评价生活状态为要旨。生活水平/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对民生的反映比较广义和间接，所以指导民生建设的针对性和有效性是比较有限的。

（二）国内有关指标体系

1．小康社会指标体系。国内生活水平/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90年代起逐步融入小康社会指标体系研究。所谓小康社会，是指人民生活水平介于“温饱”和“富裕”之间的社会状态。陈友华：《全面小康社会建设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社会学研究》2004年第1期。中共十三大正式提出将小康社会作为我国现代化建设的阶段目标，十六大又进一步提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要求。为评价和监测小康社会的实现进程，国家统计局、中国社会科学院等机构和研究人员设计了相应指标体系，其中，国家统计局1995提出的小康社会指标体系分为经济水平、物质生活水平、人口素质、精神生活、生活环境等5个领域，下设指标16个；中国社会科学院2003年提出的全面小康社会指标体系也设5个子系统，分别是社会结构、经济与科教发展、人口素质、生活质量与环保、法制及治安，由28个指标所构成。

小康社会指标体系的特点是以人为要素，以生活水平/生活质量为标志；它可间接折射民生状况，但主要用作判识社会发展状态的标尺。

2．社会保障指标体系。社会保障是国家和社会通过国民收入再分配，依法对社会成员，尤其是由于各种原因而失去生活保障的困难人群提供一定的资助和服务，以维护他们的基本生存权，“使个人和家庭相信他们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会尽可能不因任何社会和经济上的不测事件受很大影响。”国际劳工组织编：《21世纪社会保障展望》，唐均等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社会保障与民生概念的不同主要在于前者以人道主义为宗旨，以保障人的基本生存条件为目标，而后者则以人本主义为宗旨，以保障人的基本生存条件为立足点，以提高生活质量、满足人的全面发展的需要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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