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研究述评

关键词：放射性肺炎；中医药；防治；综述

DOI：10.3969/j.issn.1005-5304.2013.06.051

中图分类号：R259.6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04（2013）06-0106-03

放射性肺炎是胸部肿瘤放疗时常见的并发症，不仅会导致患者生活质量明显下降，而且限制靶区放射剂量，使肿瘤的局部控制率降低，甚至中断治疗，严重者可并发呼吸衰竭而致患者死亡。目前临床仍无理想防治放射性肺炎的有效措施。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是近年的热门课题，国内研究人员从病因病机、动物实验方面进行了基础研究，对各种治法方药、不同给药途径、中药注射剂、中西医结合防治放射性肺炎的疗效进行了临床观察和研究。这些研究从不同方面显示出了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令人期待的前景。笔者就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的进展作一评述。

1 中医病因单一、证型多变、治法各异

放射性肺炎属“肺痿”、“燥咳”、“肺痈”范畴。虽然从病因学来看，放射线属于中医热毒、燥热之邪，是目前公认的放射性肺炎中医病因，但由于性别、年龄、体质、基础肺病、放射设备、放射剂量及照射范围的不同，作为同一病因的放射线作用于人体后产生的病理变化却不尽相同，中医证型及治法亦随之各异。目前对放射性肺炎的中医证型及治法研究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1.1 流行病学调查

有研究对1994-2009年国内有关放射性肺炎辨证分型的61篇文献共2256例病例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显示，热毒（火）、肺燥、阴虚、气虚、津亏、血瘀、痰阻为其病机关键[1]。根据上述病机，益气养阴、清热解毒、化痰祛瘀、润肺生津应为其主要的治法。另一项对中医防治放射性肺炎治法统计研究的结果也表明，放射性肺炎治疗应以养阴益气润肺法、清热解毒法为主，活血化瘀法、补肾纳气法次之[2]。这两项研究的结果基本相同，其结论相互印证了目前放射性肺炎较为公认的上述主要证型及治法。

1.2 辨证论治

目前对放射性肺炎中医病机及治法的认识虽然观点各异，但总体上对病机的认识不离热毒（火）、肺燥、阴虚、气虚、津亏、血瘀、痰阻等，只是对上述病机组合不同而已，如热毒血瘀、气阴两虚、肺燥阴虚等；还有学者主张2种甚至多种病机共存，如热毒伤津、气阴两亏，热毒伤津、气阴两亏、血瘀痰阻等。但有学者提出放射性肺炎分期辨证论治的观点及卫气营血并治的思路，值得重视。如张氏[3]认为放射性肺炎早期应肃肺祛邪并重，中期益气生津，后期解毒排毒。也有人主张早期应清热解毒，中期应化痰祛瘀，后期应扶正固本、标本同治[4]。王氏等[5]提出，放射线属外来火热之邪，与温病外感温热之邪相似，但其传变途径与外感温热毒邪按卫、气、营、血传变的规律不同，表现为表里内外同时受邪的状态，存在卫气营血并病，宜采用卫气营血并治的方法。

1.3 实验研究

对放射性肺炎病机治法的实验研究是创新性的探索，文献极少，目前仅有的报道是早期应用凉血活血中药对大鼠放射性肺损伤中医证候学演变研究，结果表明，放射性肺损伤的病因是热毒侵袭，病证早期为热伤肺络、晚期为瘀阻肺络，提出用凉血活血法预防放射性肺炎及肺纤维化，而且，经实验证实凉血活血药物对放射性肺损伤有较好的防治作用[6]。

综上所述，目前由于临床尚无统一、规范、公认的放射性

肺炎的辨证分型标准和相应的治法方药，所以，现有的临床报道对其辨证分型各自表述，治法方药不尽相同，导致各临床研究之间难以进行对比分析，无法优选出最佳治法方药。因此，建立统一、规范的辨证分型及治法方药标准，是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研究中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2 实验研究揭示了中医药相关作用机理

相对于临床观察研究，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的实验研究较为少见。已有的报道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了研究。

2.1 从细胞因子角度

研究发现，当归能明显降低放射性肺损伤过程中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1）表达水平，通过调控细胞因子起到预防辐射的作用[7-8]。凉血活血方药能抑制TGF-β1、TNF-α、白细胞介素（IL）-6的表达，降低其峰值，并缩短高峰持续时间，减轻炎症反应，减缓肺纤维化的进展，从而对放射性肺损伤具有防治作用[9]。也有对复方的研究，如中肺合剂能通过抑制TGF-β1，使急性放射性肺炎及纤维化病变减轻[10]；平肺口服液灌服可改善放射性肺炎大鼠肺组织IL-6、IL-10、干扰素-γ（IFN-γ）mRNA的表达[11]；麻杏石甘汤能下调大鼠血浆及肺组织中IL-6、血小板衍生因子（PDGF），对大鼠放射性肺炎起防治作用[12]。

2.2 从氧自由基损伤角度

研究发现，沙参麦冬汤能抑制脂质过氧化、增强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从而增强肺组织抗氧化能力，对大鼠放射性肺炎起防治作用[13]。

2.3 对不同治法方药防治放射性肺炎作用的对比研究

随机对照实验的结果表明，具有益气养阴、清热解毒作用的平肺口服液较具有通宣理肺、止咳化痰作用的通宣理肺口服液能明显改善放射性大鼠的肺损伤[14]。

总之，目前的实验研究多侧重于对不同中药作用机理的探讨，对不同治法方药疗效比较的实验研究重视不够，今后应对不同治法方药进行对比研究，以期优选出最佳治法方药。

3 初步的临床观察结果喜人，但缺乏高质量的研究证实

许多医家对多种治法方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的作用进行了临床观察。尽管各研究治法方药不尽相同，但归纳起来主要的治法为清热解毒、益气养阴、化痰祛瘀，而健脾补肾、养阴润肺、止咳化痰治法较为少见，且上述治法常多种联合应用。

从目前使用的方药看，多以自拟方为主，如金康清肺饮、麻玄止咳合剂、乳宁Ⅱ号、健脾润肺汤、肺瘀毒方等[15-19]；应用经典方加减者亦不少见，如清燥救肺汤、沙参麦冬汤、百合固金汤、千金苇茎汤、当归六黄汤、麦门冬汤等[20-25]。

从观察指标看，多以发生率、放射性肺炎的轻重程度、有效率、生活质量评分为主要指标，但疗效判定标准不完全统一，少数研究对实验室指标，如TGF-β1、TNF-α、细胞免疫功能、肺功能等进行了观察。

从研究结果看，目前的主要结论有：①放射治疗时予以中药口服，可降低放射性肺炎的发生率和病变程度，提示中药对放射性肺炎有预防作用；②对照观察结果表明，应用中药治疗放射性肺炎可提高患者的有效率和生活质量；③中药可能通过对血清细胞因子、免疫功能等调节而起防治放射性肺炎的作用。

从研究设计看，大量研究存在随机方法不规范、纳入和排除标准及诊断标准未说明、疗效标准混乱、未进行样本量估算、无盲法应用、对脱落和失访病例未说明、对照欠合理等多种设计上的不足[26]。仅有个别设计良好的临床试验研究，如凉血解毒活血汤预防放射性放射性肺炎的临床试验[27]，该研究采用前瞻性随机对照设计，对受试者（包括纳入、排除标准和资料收集地点与背景）干预措施、目的、结果测量、样本量、随机产生等关键环节都进行了说明，设计规范严谨，结果可信。

由于缺乏设计合理的大样本、多中心、随机双盲的临床试验结果及循证医学的研究来确认其防治作用，导致迄今为止仍无公认的中医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的研究结果，因此，今后应进一步提高临床研究的质量。

4 中药注射剂对放射性肺炎的防治作用研究值得期待

应用中药制剂防治放射性肺炎的临床报道较为多见，主要有痰热清注射液、生脉注射液、参麦注射液[28-30]。临床观察结果表明，在放射治疗同时应用上述药物可降低放射性肺炎的发生率。对放射治疗引起的放射性肺炎，应用上述药物治疗有较好的疗效。其中，痰热清注射液防治放射性肺炎的临床研究尤为多见，且有个别实验研究表明，痰热清注射液口服可抑制放射性肺炎大鼠血清致炎因子和纤维化因子表达，能有效防治放射性肺炎[31]。还有丹参注射液、川芎嗪注射液、复方苦参注射液、鱼胆草注射液等[32-35]防治放射性肺炎的研究报道。

应用中药制剂防治放射性肺炎避免了由于主观原因导致的辨证分型及治法方药的混乱，且中药制剂质量可控、易于重复，便于进一步进行实验及临床深入观察研究。但由于中药制剂单独使用并不完全符合放射性肺炎的病机及治法，所以，今后应开展对中药制剂配伍应用防治作用的研究。

5 中西医结合是方向，用药途径有创新

从现有的报道看，中药防治放射性肺炎的模式主要有二种：一是按“未病先防”的原则，放射时同步用药，预防放射性肺炎的发生，降低发病率、减轻肺损伤的程度；二是发生放射性肺炎后用药，治疗放射性肺炎。由于激素不推荐为预防用药，故预防研究主要是中药单独应用，而治疗研究多以中药或中药联合西药为主，现有的研究结果显示，中西医结合治疗能提高疗效，有效率高达87%～100%。如应用清热解毒、养阴润肺、活血化瘀的中药口服，同时配合抗生素等对症治疗放射性肺炎，有效率为88.89%[36]；采用沙参麦门冬汤联合激素、抗生素等治疗放射性肺炎疗效优于对照组[37]；加味麻杏石甘汤配合抗生素、激素治疗放射性肺炎，有效率为93.33%[38]；用放射性肺炎方配合激素、抗生素治疗放射性肺炎，有效率为87.50%[39]。

虽然由于研究文献质量较低，上述结果仍有待进一步证实，但中西结合治疗放射性肺炎有望优势互补，达到1+1>2的效应，应是今后研究的方向之一。从给药途径看，大多研究均采用中药口服或中药制剂静滴治疗，但个别研究对中药雾化吸入防治放射性肺炎的作用进行了临床观察，如补肺减毒合剂、参麦注射液雾化吸入[40-41]，均可有效防治放射性肺炎。雾化吸入治疗放射性肺炎是对中药用药途径的探索，疗效有待日后进一步研究的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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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2-04-10，编辑：梅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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